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于江湖
1
在商鞅被捉的前一晚，我曾苦苦劝他。
我说走吧，我们化装成士兵，今晚出咸阳城。
商鞅说：我可以走，我的21个老婆怎么办？
我郁闷的走出他的房间。他有21个老婆，我一个都没有。与我相恋了四年的小花也被商鞅收了做第21房妾。我很想抗争，但我只是一个书童。在秦国，我的主人有干掉我的权利。
我又去劝小花：我说走吧，我们化装成士兵，今晚出咸阳城。
小花说：我已是商君的人了，嫁鸡随鸡。
我恨小花。恨他为什么跟了别的男人。那男人也算有情谊，为了她可以牺牲自己，放弃逃跑的机会。小花知道了一定很感动。不仅仅是她，商鞅的21个老婆都会感动。
可他们没有想过，那份情谊要被分为21份，而且绝不会平均分配。
世上竟然有如此白痴的女子。白痴的让我深爱。
在这诸侯争霸的年代里，一个书童，没有爱的权利。
那天晚上，我一个人逃出了咸阳。不久，我的主人被车裂了。
秦王还灭了他的九族，小花在九族之列。
在那以后的四十年里，我时常来到小花的坟前，斟一壶酒，自己喝一半，撒下一半。
她没有抗争过。她应该和我一起走的。如果那样，我们可以相守终老。
可她认命。
如果有机会，我会狠狠的扇她两个耳光。一耳光打她的愚忠，二耳光打她的懦弱。
2
其实，我早就发现了祝英台的秘密。那天书院组织郊游，我内急，祝英台也内急。我们朝相反的方向跑去，各自又转了两个弯，然后开始解手。
那两个弯把我们撞在了一起。
我惊奇的发现，她竟然是女人。而且是如此漂亮的女人。
爱情在那一瞬间爆发了。
与他同寝室的梁山伯是个傻子。每天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。我数次要求与他换寝室，他都不同意。我给钱，他说钱财是身外之物。我跪求，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，汝不知廉耻乎？
我不知廉耻？我又没有每天和大姑娘睡觉！
我想找几个人把梁山伯揍一顿。我的确这么做了。
书院为我下了一道勒令退学的通知，原因是无故殴打同学。
离开书院时，祝英台恶狠狠的瞪着我。那目光让我明白，我的爱情完了。
也难怪，男女久居一室，怎会不生出些情感。梁山伯这叫傻人有傻福。
另外，我还明白了一个道理。永远不要殴打你的情敌。那会让你的情人觉得你没品位。
祝英台就觉得我很没品位。
被退学后，我依然关心着英台的消息。他们好象没有结成婚。更没有洞房成功。只是山伯死了，英台殉情。
听说他们是合葬的。
十年后，我死于脑中风。
3
戈壁， 一望无际。
我和身边的弟兄们随卫青大人远征匈奴，如今已是第二个年头了。
卫大人传令下来，说只要抓到了单于，就可以回家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。单于已经被我们围困在前方。今天晚上的一次冲锋，就可以解决问题。
天擦黑的时候，卫大人传令整队。我们骑兵营整鞍上马。我握紧了手中的剑。剑上有一条火红色的丝带。那是临行前阿娇为我系上的。说可保我平安。
我的阿娇还在长安城等我。我们新婚两年，生一子。夫妻恩爱。
可惜国有战事，我奉命随卫将军远怔。
每次冲锋前，我都会轻轻抚摩剑柄上的红丝带。我要它保佑我能够活着回去和阿娇团聚。我是胸无大志的人，只想和心爱的老婆长相厮守。什么封王封爵，我都不放在心上。弟兄们总是笑我，说我生就是做平民的命。我反问：平民不好吗？
平民才会有真正幸福的生活，因为我穷，所以只娶的起一个老婆。因为只有一个老婆，我才有机会明白什么是相爱。那些妻妾成群的人会错过很多幸福。
冲锋的鼓号响起，我用后脚跟踢了一下马肚子。500多名骑兵排成一排整齐的冲出去，速度越来越快。箭不断的从我耳边掠过，身边的兄弟倒下了，我不能停，临阵脱逃会被斩首。我必须向前。
离匈奴的阵地还有十步远的地方，一支箭穿透了我的皮甲刺入胸腔。我从马上栽落，剑脱手飞出。我看到那火红的丝带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狐线。战场的鼓号声突然消失了，一切归于宁静。
醒来的时候，我发现身在一辆马车中。单于的人头已被砍下，汉军大胜。现在正返回长安。
我身边还有无数辆车，车上都是受重伤的兄弟。
一个军官来问我：“有遗言吗？你一定撑不到长安了，给领导、弟兄们还有家人留句话吧。”
我说：“告诉我老婆阿娇，我爱她。”
军官说：“这样的遗言一点创意都没有，在说，你的政治路线有问题。面对这么伟大的胜利，你怎么可以儿女情长呢？说点歌颂皇上歌颂卫将军的话啊。”
我愤怒，说：“你丫是不是皮痒痒了想让我揍你。”
军官说：“我离你远点，你打不到了吧。”说着往后退了一步。
我几乎气疯了，骂到：“你别猖狂，你敢惹我？跑再远我也把你宰了。”
军官精神一振，叫到：“好遗言，不过太白话了，写遗言要用文言文。这样把，就改成 “犯强汉者，虽远必诛怎么样？”
我气的喷出一口鲜血。
就在那天晚上，我壮烈了。不过那句遗言好象引起了轰动。卫青将军还把它写进了讨伐匈奴的总结报告里，念给皇上听。皇上听了非常高兴，封了卫将军好多土地和美女。
卫将军都收下了。
他也是个错过幸福的人。
4
被送进宫的时候，我只感觉到诧异。
太监是从小就要进宫的。我已经二十岁了，他们把我弄到宫里来做什么？
整整三天了，不断有太监给我送用的东西来。他们好象没有让我断子绝孙的意思。不但如此，还送来很多壮阳的药。有国产的，还有印度进口的。
直到皇帝召见我，我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。我是皇帝的妃子，皇帝是个女人，所以她要男妃子。
皇帝是个有魄力的女人，她治理着大唐江山。皇帝同时还是个美丽的女人，虽然年龄大了些，却风韵不减。
可我不爱她。
我爱的是芙蓉。他是皇帝身边的使女。我第一眼看到她时，就深深的爱上了她。那天晚上，我入了她的房，她说好寂寞，把我抱的好紧。
如果避孕套早发明1000年，也许我和芙蓉之间的爱情就会是大团圆结局了。不知道为什么，自己竟有如此高的命中率。
芙蓉怀孕了。皇帝派人对她严刑拷打，逼她说出孩子是谁的。
芙蓉没有说。
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芙蓉。几年后，我从宫里出来，带了一笔安家费。在乡下买了田，娶了两房妻室。
我一生的时间都在假设一个问题，如果当时我勇敢的承认，会是什么后果？我们死在一起，她会瞑目。
但我却退却了。我是个懦夫。一个不敢为爱牺牲的人，注定要在后悔和内疚中走完一生。
我活了八十岁零一天。八十岁生日的时候，二太太守在我的病榻前喂我喝粥。我跟她讲了芙蓉的故事。
我说：我不是怕死，是怕没脸见芙蓉啊。
二太太笑着说：傻老头子，当初芙蓉拼死不供你，就是爱你啊。她要让你好好活着。你若是也招了，她才不会瞑目呢。
那一瞬间，我释然了。心理的结终于被打开。原来芙蓉是这么想的。
她爱我，所以我要好好的活着。我活了八十岁，她会很开心的。
我咬着牙又坚持了一天，于第二天中午去见阎王了。我是笑着去的。
5
腰缠十万贯，骑鹤下扬州。连神仙都知道扬州的妙处。
我刚贩了一批马到南方，路过扬州。朋友推荐我到翠云楼看看。说男人一辈子没到过翠云楼就不是男人。
为了证明我是男人，我带着银票就去了。在那里，我遇到了迎春。
迎春是翠云楼的头牌。无数商贾排队要见她都见不到。但她见了我。
当时我没心情排队，找了一个姿色尚可的姑娘在牌楼里饮酒。店小二上菜的时候把菜弄翻了，我站起来的时候包袱掉在地上，散落出一堆银票。
所有人都呆了。我相信他们没有见过这么多钱。我很有钱，有多少从来没数过。不是不数，是数不清楚。
我做的是大买卖，上万匹马倒来倒去。按照现在的说法，我是做物流的。当时叫马贩子。
五分钟的鸦雀无声后，老鸨唯唯诺诺的来到我身边，把我安排到楼上的雅间里。在那里我见到了迎春。
迎春的美让我窒息。我惊叹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生物。我知道我完了。这个女人一定会毁了我的事业，毁了我的一切。因为看着她，我什么都不想做了。
从那天开始。我把迎春包了下来。在秦淮河岸买了一座宅院，整整三年，我没有出院门半步。迎春琵琶弹的好，歌唱的更好。他每天从早唱到晚，我每天从早听到晚。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。
后来一个诗人在院墙外听到了迎春的歌声，做诗一首：“烟笼寒水月笼沙，夜泊秦淮近酒家。 商女不知亡国恨，隔江犹唱后庭花”。
太平日子总不长久，十年后，军阀混战。我和迎春死于战乱之中。我的万贯家财也被充了军饷。
临死前，我有一些后悔。
认识迎春后，我除了恋爱，什么都没有做。其实到后来，我已经有些腻了。听到琵琶的声音头就痛。她一开口我就郁闷。
也许死于战乱，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。
再美丽的东西，看的久了，也会有审美疲劳的。
可惜直到死，我才明白。
6
我爸爸是踢球的。
他同时还当官，职位很大。具体有多大，我没有研究过。反正他说过，除了皇上，他谁都不怕，有的时候连皇上也不怕。今天下午他还过了皇上一个穿档，然后射门得分。所有的大臣中，只有他敢过皇上。
我爸爸姓高。所以我也姓高。周围的那些人都问我叫高衙内。
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。想要的女人马上就可以到手。那些跟我谈论爱情的人一律被我称之为白痴，因为他们在为一些不值得的事情把自己折腾的死去活来。
后来，一个女人彻底改变了我。她叫林氏。听说他老公很能打，皇上身边八十万禁军都在跟他学打架。而我刚认识林氏的时候，并不知道她有这么牛叉的一个老公。
我在赶集时遇到了林氏，开始只是觉得这女人不错，想抢回去陪我喝花酒。突然一个和尚跑出来阻止我。我哪受过这种鸟气。当即我命令手下打他个狮子滚绣球。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：那个和尚是狮子，我是绣球。我和手下都被他打的满地滚。
就在我爬在地上寻找左下方第四颗牙齿的时候，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包围了我。我发现爱情来了。
原来，得不到的感觉是爱情的催化剂。我得不到林氏，所以爱她。
但我爱她，就一定要得到她。
当时我跟老爸商量，能不能找个借口把林氏他老公干掉。爸爸爱我。他说可以。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说可以。父子情深啊。
父亲做到了。林氏的男人被黔了面，发配边疆。那个和尚也不见了。我很开心的去找林氏。我是认真的。如果她知道，她应该嫁给我。
我找到她的时候，她上吊了。
几年后，林氏的老公干掉了我。我一点都不觉得痛。我的神经已经被一种思念所麻醉。那段日子里我象是一具行尸走肉。她竟然弃我而去？直到她走了，我仍然没有得到她。为什么想要的东西得不到，就会如此痛苦？
人为什么活的这么苦呢？
7
少林寺是个很大的院子。
我从小就在这个院子里长大，从来没有出去过。
我的师傅是个老和尚。他似乎有虐待狂的倾向。从我懂事开始，他就折磨我。先是让我在没有凳子的情况下假装有凳子，并且还要在凳子上坐着。一坐就是两个时辰。另外，明明有扁担，他却不让我用。挑水用的桶竟然是尖底。在整个挑水的过程中，根本没有休息的可能性。
师傅还逼我跳各种各样的舞蹈。那舞蹈并不好看，不象是跳舞，倒是象在打架。我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。想象中打架应该就是我跳舞的样子。
后来金国入侵，抓走了我们两个皇上。18岁那年，师傅让我到岳飞将军的军队里去，教军人打架。我说我不会打架，只会跳舞。师傅无奈的敲了我一下，说，你这个傻瓜。
于是我离开了这个大院子。出发到军营去。
路过洛阳的时候，我看到一个很美丽的女子。我化缘。她把我请到家中，给我饭吃。
我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伤痕，便问。她说：相公打的。
这时他相公走了进来，抓着她的头发便打。一边打，还一边骂：“你这个死婆娘，一天不见男人就受不了是吧，连和尚都勾引！”
那女子被打的浑身是血。
作为一个品德高尚的和尚，遇到这种事情怎能不管？我想拉开那个男人。我轻轻的拉了那男人的腰带，他就飞出去了。头撞在墙上，脑浆流了一地。
女子看了这般情景，疯了似的扑上来，对着我乱抓乱挠。我看到她的手指甲都断掉了，流出血来。我却毫发未损。
半个时辰后，官兵把我包围了。我很配合的跟他们去了官府。
第一天，他们用棍子夹我的腿。那棍子很不结实，一连断了三根。那女人在旁边发疯般的叫：“夹死他，夹死他。”
第二天，他们用竹签插我的手指头，我想是因为竹签的质量不好把，敲断了四十多根，我的手指完好无损。那女人在旁边疯狂的喊叫：“插死他，插死他”。我没有被插死。
第三天，他们用烙铁烫我的胸口，我感觉很痛，下意识的蹦紧肌肉。烙铁飞出去了。插在墙上，半尺多深。官兵全都跑了。女人在地上惨叫。
我很不解，问：施主为何如此恨我。我帮你从他魔掌中逃脱，你却欲将我置于死地而后快？
女子说，打是亲骂是爱啊。我就喜欢他打，他也喜欢打，干你屁事？
我怅然。男人和女人之间都是这样的吗？
又过了几天，军方来向官府要人。说是委托少林寺培养的国宝被官府抓了。那国宝刀枪不入力大无穷，就是有点傻。
我知道他们要的人是我。我跟军方去了前线，屡立战功。后来还了俗，娶了一个女武将为妻。
洞房那晚，我对着老婆一顿暴打。
第二天，我发现她跑了。原来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被打。到眼前的幸福就这么溜走了，家庭暴力害死人啊。
岳爷爷死那年，已是将军的我暴病身亡。死时尚是处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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