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话的文化杂文一篇
余秋雨先生在《文化苦旅》中说南京的“语言不太好听”,这话我不爱听,因为我是南京人,我了解南京话。
一种语言不好听,可能是因为没有听懂,可能是因为存有偏见。后者多半与某一方言区的经济发达程度有关。过去,南京人觉得吴侬软语好听,是因为“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”的古训,“破归破,苏州货”的谚语。七十年代,南京人觉得上海话好听,是因为上海有二十四层大楼。现在,南京人还觉得广东话好听,是因为广东靠近香港,有很多“白领”、“粉领”。南京的地理位置不南不北,南京的经济不温不火,南京人的性格不阴不阳,南京人说起话来自然不尴不尬,外地人怎么能听得进呢。
不过,本人想说的是前者。
只要真正听懂了南京话,你会发现,南京话是很美的,它节奏明快,铿锵有力,充满幽默和智慧。
南京话中我最欣赏的是谚语,它是先人传下来的哲学宝石。
谈到服装的色彩搭配,南京人会说“红配绿,丑得哭”,这“绿”和“哭”,在南京话里是押韵的。
工薪族多半在每月上旬发工资。现在的消费十分可观,外面的世界又充满诱惑,一不留神把工资花光了,下面的日子怎么打发?这种窘况你怎么来形容呢?南京人会说“月头放卫星,月中吃半斤,月底鬼转经”。
“山中无老虎,猴子成大王”,这句话想必大家都听说过,可同样的意思,南京人说“老猫不在家,小猫爬篱笆”,哪一句更生动呢?类似的情况还有,“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”,南京人也会换个口吻说,“嫁给当官的当娘子,嫁给杀猪的翻肠子”,这话是我从岳母口中听来的,当晚我就把它记进了我的小本子。
男人之间,多少存在一些酒肉朋友。有来无往非礼也,少不得请客吃饭的事。可平头百姓,囊中总有些羞涩,明明只想请朋友一人,电话里还打肿脸充胖子,说,叫夫人孩子一块来,一定啊。为此,南京人制订了一条规则,叫“请爹不请妈,请妈一家拉”。
南京人说话用词也有意思。比如,劝某人做某事,某人“高低不肯”,“高低”表示了坚决的态度。南京人常这样说。可有一次我还听到了它的同义词。一个同学丧父,我和几个同学前往南京郊区吊唁,主人家某长辈向我介绍情况时说早就让逝者去住院,他“长短不肯”。
南京话也不总是停留在谚语和词汇的成果上,随着时代的进步,也在不断地发展,向文明、高雅提升。一些短语原本是脏话,被省略、替代或改造,虽欠雅致,但有进步。如:“活丑”、“喝啤酒”、“一米多高”等。
南京人有一些口头禅,如“搞得不得了喽”、“多大事啊”,看似张狂,实为儒雅。一句话,化解了矛盾,免除了干戈,消除了隔阂,利人利己。
当然,南京话也有粗俗的一面,这是每一种语言都不可避免的。随着国人的文明进步,南京话会越说越好听。虽然我欣赏南京话,但是我还希望下一代南京人多说普通话,这是中华文化发展的需要。
余秋雨先生在说南京话不好听之前,还说南京“夏天太热”,这一点我有同感。不过,这与本文主题无关,打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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